第1579章 今非昔比

        北风忽忽,冰冷如刀,天地间雾气苍茫,飘雪不断,这或许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

        年终岁末,天气严寒,冰雪覆盖的京南大道上,行人无几,却有一队人马顶风冒雪,艰难前行。

        这一队人马不下百骑之多,全是雄健骏马,马的鼻子喷着白色的雾气,喘着粗气一路小跑着。

        马上人皆一色的大红斗篷,为了遮挡那迎面而来的寒风,人人的头脸裹在斗篷的帽子里,低垂着头。

        马队居中,有着一辆异常豪华的赤红马车。这马车远比一般的马车大的多,由八匹健马拖拉着,在车夫的熟练操控下,平稳行进,不见颠簸。

        这辆马车的外壁上,印有精美的鹰兽图案,栩栩如生。而车顶之上,更插着一面赤色鹰旗,在风雪中猎猎飘飞,异常的引人注目。

        鹰乃神鹰帝国之圣兽,一般只有皇家或王公贵族才能配有鹰兽图案,代表着高贵与显赫,权势与财富。至于鹰旗,则是帝国军方的象征标志。

        此马车既有鹰兽图案,又有鹰旗,说明车上之人不仅身份显赫,也是一名颇有权势的帝国军方将领。

        因而,这队人马一路走来,官道上行人纷纷走避,未有扰之。

        走到队前领头的是一位身材修长的黑衣女子。

        她和其他人一样,头脸也裹在了斗篷里,只露出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

        她带领整个队伍,战马跑得不紧不慢,速度正适合长途跋涉。

        忽然,黑衣女子举起了右手,勒住了缰绳,止住了战马。

        跟随着她,整路队伍齐齐止步,整齐得如一个人般。

        黑衣女子抬头,望向了前方。风雪之中,前方官道隐隐传来马蹄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模糊的、迅速扩大的黑线。

        那是一支骑兵,且数量众多,正顺着官道急驰狂飙,奔涌而来。

        “戒备!”黑衣女子吆喝一声,她身后的骑士们立刻亮出兵刃,集成阵队,护在了马车周边。

        这时,马车的窗让开了,从里面探出了一个头,道:“素华,为何停下不走了?”

        这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大约十八九岁,样貌清秀,英俊不凡,一双乌黑的眼睛甚是灵动,充满了狡黠之气。

        黑衣女子素华策马到了窗前,道:“公子,前方来了一队人马,好像是骑兵,怕是冲我们来了。”

        “骑兵!”

        年轻公子眼神一凝,嗯道:“这里隶属南天城的管辖区域,应该是南天城的骑兵。玄霜和青霜已经先行赶到了南天城,想必南天镇守罗少峰派出骑兵接我们来了!”

        原来这位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神鹰帝国新晋的王爵,北疆王武天骄,亦是当朝的金刀驸马,帝国丞相萧宏远的东床快婿,当朝太师曹志辉的孙女婿。

        谁能想得到:就这么一个人,竟然娶了那么多的公主和小姐,身兼那么多重的身份,活得有滋有味,逍遥自在,并凭借着收复北疆国土的巨伟战功,一举跃升帝国王侯,列土封疆,成为一方诸侯。

        无疑,此人是当世最耀眼的新星,名动天下的风云人物。

        不论是地方豪强,门阀世家,抑或是各方诸侯,军方将领,莫不趋之若鹜,争先恐后地巴结讨好。

        这不,他还未到南天城,南天镇守罗少峰便派出人马,迎出三十里外接驾,简直是一大创举。

        密集的马蹄声越来越响,南天骑兵已经奔得很近了,黎素华等一干人甚至连对方那枣红色的战马和迎风招展的黑色骑兵披风也看出来了,对方大约有五百多骑,排成了两路队形,一左一右。

        一名披挂甲胄的将领冲在队列的最前面。这队骑兵看到前方道路上横亘的人马,速度渐缓,在离得二十多太远时,他们停下了脚步。

        马蹄清脆的鸣响声嘎然而止,一北一南,两方人马相互观察着。

        一阵后,那名将领策马上前,抱拳道:“在下高大明,南天城防驻军千卫,奉南天镇守罗将军之命,前来迎接北疆王殿下。敢问你们是不是北疆王的车驾?”

        “不错!我们正是!”黎素华沉稳答道。

        得到确认后,南天骑兵们肃然起敬,他们齐齐下马,向着黎素华一行行了一个礼。

        高大明抱拳道:“恭迎北疆王殿下!”

        紧接着,他身后的骑兵们也高声呼喊:“恭迎北疆王殿下!”

        看到南天城军士对武天骄如此礼遇和敬重,即便身为护卫的黎素华等人也感到说不出的自豪,容光焕发。

        武天骄从马车中探出了身子,笑说:“高大明将军是吧!久违了!我们又见面了!”

        高大明又惊又喜,跑上前道:“王爷殿下……记得我?”

        修罗壁等女卫连忙阻拦,武天骄却摆手道:“无妨,让他过来!”

        待高大明到了马车窗前,武天骄哈大笑道:“三年前,我第一次进南天城,是你给我开得城门,对你印象特别深刻,又怎会不记得呢!那时候,你好像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防士兵,现在居然做到了千卫,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将军,恭喜!恭喜啊!”

        闻言,高大明像是牙疼般歪着嘴,苦涩地道:“运气!运气!这完全是运气!当上这个千卫,我也是赶鸭子上架,迫不得已啊!”

        哦!武天骄饶有兴趣地打量他几眼,笑说:“为何迫不得已?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高大明哀叹道:“三年前,修罗军久攻天京城不下,转而分兵渡过媚水河南下,进犯强攻我南天城。我南天守军踞城而守,没有退路,只能与修罗军展开连番血战。不得不说,修罗军确是骁勇善战,凶悍如虎,几仗打下来,我南天守军伤亡惨重,各部将领死得一个接一个,光是万卫就战死了三个,千卫战死了三十七个,至于战死的百卫就更多了。我南天军的规矩是万卫战死,千卫顶上,千卫战死,百卫顶上,百卫战死,老兵顶上。”

        “我明白了!”武天骄动容道:“你是顶替上来的千卫?”

        高大明颔首道:“不错!我也算是一名老兵,先是顶替了百卫空缺,带领队伍立了小许战功,受到上司赏识后,继而顶替到了千卫位置上来。一直到战争结束,我侥幸的居然没死,这也算是一种运气吧!”

        “那是!那是!”

        武天骄笑说:“运气当然重要,但也说明高将军确有能力,足以堪当大任!呵呵!罗镇守既然派你来接我,可见他对你的看重。”

        “殿下说笑了!”高大明正容道:“镇守大人已在府上设宴,为殿下接风洗尘,请殿下随末将一道进城吧!”

        武天骄点点头道:“那走吧!”

        他心中奇怪:“罗少峰既然看重我,为何没有亲自前来,只是派了一个小小的千卫迎接?”

        似乎猜到武天骄所想,高大明道:“镇守大人抱恙在身,故而不便亲自前来!”

        抱恙在身!

        武天骄脸色一变,问道:“罗镇守病了?”

        高大明点点头,脸色沉重,没有说话。

        既然高大明不愿说,武天骄也不好再问,心中奇怪:“罗少峰好歹也是一位皇武高手,内功精湛,百邪不侵,怎会轻易得病呢?”

        在南天骑兵的护送下,武天骄一行浩浩荡荡,开向了南天城。

        傍晚时分,一行进了南天城,在千卫高大明的引领下,武天骄的马车直接奔赴南天城的镇南将军府。

        镇南将军府座落在城中心区域,是一座气派极大的庄院,前面有一大片草坪,正面一排九间门楼,大门前蹲着一对比人还高的白石狮子,雕刻精细,栩栩如生。

        南天镇守罗少峰领着一大群人,早早恭候在了大门前,先行赶到的武玄霜姐妹赫然也在其中。

        当武天骄从马车上下来,罗少峰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大礼参拜:“末将……罗少峰,参见……武……三公子!”

        天气寒冷,罗少峰整个人都裹在了厚厚的军用棉衣中,只露出个脑袋,索索发抖,就连说话声音也打哆嗦。

        见状,武天骄心惊不已:“他真的病了!病的不轻啊!”

        比起三年多前,罗少峰苍老了许多,脸色枯黄,暗无光泽,眼角处多了道道的鱼尾纹,眼神中似乎流露出某种的哀伤和倦意,无精打采。

        真不敢相信,镇守一方的镇南将军罗少峰,居然病成了这个样子!

        “罗将军不必多礼!”武天骄还了一礼,正容道:“天这么冷,罗将军既然抱恙在身,何必出来呢!这……太折煞本公子了!”

        既然罗少峰称他为“武三公子”,武天骄也只好以“本公子”自称了。当然,罗少峰无非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管以前如何,武天骄曾经都是武家的三公子,饮水思源,岂可忘本。

        罗少峰笑笑道:“三公子……远道而来,大驾光临,末将……岂有不出来迎接之礼。三公子,府中已经……备下了酒席,请移驾大厅用膳。呵呵!”

        他身子前倾,向武天骄靠近两步,刻意压低了声音:“你老丈人来了!”